扯谈十年

很小的时候，我总给自己讲这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山坡。山坡上有个村庄。村庄里面有个名人。

这个人姓居，明然，居然叫居然。

相传，居然有一副匀称挺拔的身材，一对深邃的眸子，还有一双纤细修长的手。

相传，他的箭术很好，他就是靠这双手和眼睛生活的。

相传，他十拿从不九稳，百发必定百中。

但既然是相传，就总有其他的说法。

至少，居然自己知道，很多年前，他身材还大概是挺拔匀称的。而他的箭术，从头到尾，就没有那么高明过。

盛名如此，只不过是因为，在所有比赛与挑战中，他都幸运的，神奇的，箭无虚发，取得了胜利而已。

而除了比赛与挑战，他从不出箭。他害怕失败，害怕被看穿。

于是他成就了神话，神话也成就了他。

本着事事难料的原则，终于有一天。一个特别的人又来找居然挑战。

这个人很特别，因为他是个瞎子。

居然对此很不屑，但还是出去迎战。因为他是众人传颂的神话。

也因为，瞎子是个富人。

瞎子说，我是个瞎子，我恨透了太阳，我们来比射太阳。

居然说不用比了，我们谁也做不到的。

居然说的很和气，因为他是个名人，就算有人故意捣乱，也得和和气气的。

瞎子说，我能做到。我若做到，你就认输么。

做不到呢？

瞎子又说，我是北面村庄的首富，若做不到，我把所有都让给你。

居然答应了。他本就是个俗人，他愿意看别人哗众取宠。

居然看瞎子晃晃悠悠的举弓拉弦，然后他的脸色变了。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弓箭出去的那一刹那，天全黑了。箭不见了，因为没有人看的到它。

天狗食日，就好像，太阳被射没了。

居然输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然后此起彼伏，再也不能停止。

居然输了，像是惋惜的叹气，又像是解气的欢呼。

这叹息与欢呼马上传遍了村庄，传遍了山坡，也传遍了山坡以外的地方。

居然还是输了。尽管他那么小心翼翼。

居然有些郁闷，又有些轻松。从此他再也不必受制于不败的神话了。可是从此，他再也不是神话了。

其实居然应该还感到些欣慰。

因为很多年后，当人们感到意外的时候，就会想起居然这个词。

他的名字被人时常提起，终于还是流传了万世万代。只是这个人，已经被干干净净的遗忘了。

-- 2009-11-22 17:40